废墟下的思念
在这座城市的东南面,有一片废墟。
不,不能说是废墟,是一种眷念之情。
几年前,我们搬至梁林桥村,住在一个大院里,房东姓刘,当地人。在我印象里,嘉兴人一直不大方,所以刚到那儿,对他们一直有偏见。虽然他们似乎也没做出什么吝啬的事,但直到那件事后才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……
记得那年夏天,天气异常热,一切都没了活力。太阳异常毒,空气异常沉闷,人们也异常烦躁。
那时的农村,谁家要是有台空调便算得上是件稀奇事儿。我们家当时就有了空调,每天晚上串门的人爆满。也有一些人不喜欢串门的,但没有这条件,就到处找法子解热。只记得,大多是用井水洗澡或在水桶里面放上几瓶啤酒或几个西瓜,放在井底冰着。孩子们便有他们自己的好办法——就是到瓜地偷瓜吃!不只为解热,还图个好吃、好玩。
这天,我心里痒痒的,便邀了几个小伙伴,约好放学后去我家房东瓜地里偷瓜吃。
事情发展得十分顺利,一切按照计划行事:伙伴都到齐了,爸妈都还在上班,房东不在,一切的一切都为偷瓜制造了良好条件。我搓着手,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,便迫不及待下田去了。一下田,大家像一匹匹饿狼似的搜索着,张牙舞爪扒开草丛,眼睛瞪得老大。没过多久,已经有几个人开始囫囵吞枣地吃起来了,看得我甚是眼红,便找得更细心了!
不知过了多久,突然,一个人大叫:“妈呀,主人来啦!快跑啊。”然后西瓜往后一抛,撒腿就跑,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……正在找瓜的我刚刚反应过来,心想:跑肯定来不及了,便就地趴下。当时人小,自以为聪明的我以为借助瓜藤可以为自己营造“救命”场所。
即使到了放学时分,也不见太阳收敛,暑气依旧没有散去,前面找瓜已经上气不接下气,现在趴卧在一个狭小沉闷的环境里更加难受。过了一会儿,一见没了风吹草动,便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,无意间往地下一看,竟有两个影子,后背嗖地凉了一大截,脑袋机械地往回转,差点没喊出来。一只手拿铲子,戴顶草帽,穿蓝色衬衫、破旧裤子的男人站在我面前。正是房东啊!天哪,来不及反应,狂奔回家!到家后气喘吁吁,惊魂未定,犹如虎口脱险一般。冷静下来后,便开始猜测晚上会发生的事。
我想了很多种可能,有壮烈牺牲型,也有化险为夷型的,反正有可能的都想到了,心里像挂着吊桶——七上八下的。
晚饭后,平时喜欢串门的我,此刻却异常紧张起来。
他,果然还是来了。可万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,与往常不同,他手里提着个装有西瓜的红袋子。他笑着走过来,爸妈高兴地迎上去,他伸手说:“听说你们家孩子喜欢吃西瓜,这不,送个过来让他尝尝。”爸妈惊愕地对望了一下,便高兴地收下了……
第二天,依旧热,感觉竟比昨天还热!心中的两个我不停地打斗着。终于耐不住了,我去了他家,道歉去了。他没有语重心长地说一大堆话,只是和蔼地笑笑说;“喜欢吃瓜?下次和我说。我去帮你挑一个好的,呵呵……”从此,瓜地里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的影子。
如今,那儿已经拆迁了,成了一片废墟,可却埋下了我对那片土地的眷念之情。那是散落在砖块瓦砾之间的思念啊……
房东大爷,你还好吗?梁林桥村,你还好吗?一切都在变迁,唯有对你们的感情不变!